子俊与文娟
文 / 潇湘雨 （陕西关中）
子俊和文娟是高中三年的同学，在同一个班级，只不过不是同桌或者邻桌。他俩的作文都不错，常常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宣讲。每当老师读他的作文时，子俊总是低下头，不敢看老师的眼睛与表情，仿佛自己的作文是从哪里偷来的。文娟的表情则很不一样，老师读她的作文时，她眼睛里光彩熠熠，抬着头环顾四周，像个骄傲的公主。其实两个人的作文都挺好，只是风格不同，一个如沉默冷峻的冰山，平静的湖水，一个如炽热的火焰，火红的玫瑰。
在高一高二的整整两年时间里，他们二人没说过一句话，就算是校园里偶尔碰见，也是相视一笑，然后错身而过。转眼到了高三第二学期，三年的高中生活即将结束，文娟有一个心事深藏于心底，她对子俊从心里有了种说不出的感觉，常常有意无意的偷偷注视着子俊。其实子俊对此也心知肚明，但他知道，他们之间有一堵谁也穿不过去的厚墙，自己也不敢有任何非份之想。文娟的父亲是镇里的干部，母亲是卫生院的大夫，家里有两个哥哥，她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公主。自己的父亲是大字不识的农民，母亲常年身体不好，家里还有瘫痪的奶奶和年幼的妹妹，两家人的差异，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。
某一天晚自习，子俊突然觉的心慌难受，冷汗只流，双脚发软，就向老师请假回到了寝室。等到下晚自习的时候，睡在他下铺的同学带给他两个热烧饼和一袋榨菜，让他趁热赶快吃（子俊身体的不适，其实是他经常不吃晚餐造成的，因为自己家里困难，自己的生活费很有限），两个烧饼下肚，子俊感觉身体舒服多了，这时他才想起问同学烧饼是哪里来的。同学笑着调侃他：“你没闻到烧饼上的香味吗？当然是暗恋你的美女送的”。听完这句话，子俊愣住了，他当然知道室友所说的美女是谁，他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了心头。从此后好多个周末，文娟都会为子俊带来吃的东西，子俊每回都退辞不过，最后都满怀愧疚的接受了，希望自己能有机会能回报文娟的好，然而，他们的高中的生活依旧过的平淡无奇。
考完毕业试，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时间，学校里放了几天假，有意高考的同学可以在假期结束后回学校继续学习，无意高考的同学就可以离校了。这几天假期，好多同学都在相互拜访，子俊家里条件差，自然没有参与其中，他选择了回家。
在回家的列车上，子俊碰到了文娟，文娟说：“好巧，我要去我姨家，咱们正好同路。”子俊知道，文娟的姨在邻村，离自己家有十多里他们将会在同一个车站下车。他们都坐了下来，一路无语，直到子俊家的前一站，刚上车的一个人认出了文娟，这个人是文娟她姨那个村的，他告诉文娟，她姨一家去亲戚家了，两天后才能回来。文娟半开玩笑的对子俊说：“要不我去你家吧！”子俊沉默着点了点头，算是答应了。
到站后他们下了车，子俊帮文娟拿着东西，走上了去他家的那条星斗般弯曲的山道，一路上子俊沉默不语，村里人看见他们俩，都热情的打着招呼，有人偷偷的说：“你看，子俊带女朋友回来了，那个姑娘多俊俏。”子俊羞红了脸，文娟笑着和大家打着招呼。到他家后，子俊的父亲没在家，子俊的奶奶拉着文娟的手不舍得放下，子俊的母亲特地炒了好几个菜，四个人平静的吃饭，吃饭期间，子俊的母亲频频给文娟夹菜，她的碗里都堆起来了，这顿饭大家吃的都挺开心。吃完饭文娟主动帮子俊母亲刷锅洗碗，两人在厨房里又说又笑。
饭后文娟该走了，要赶下午回家的那趟火车，子俊送她到了车站，两人又是一路无语。文娟上车时，子俊把妈妈准备的一书包核桃和花生递给了文娟，文娟没有拒绝，她收下了。火车启动，两人挥手告别。谁曾料，这一别竟然是三十年之久，这是后话。
假期结束，子俊回到了学校，他再也没有见到文娟，心里不免有些失望。紧张的备考让他暂时忘记了忧伤，一个多月后，高考结束，子俊刚刚过线，但直至9月份，他都没能等来录取通知书，最后只好去一家建筑队打工（家里的条件不允许他再去复读了，那个年代，好多学生都是这样的情况）。几年后子俊成了家，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，日子过的也算说得过去。他依稀听说过文娟的情况，知道她的父亲为她找了份工作（文娟偏科，考大学无望，而且她父亲听说了他们的事，不愿他们再来往），后来和一名机械厂的工人成了家。
三十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，子俊见到了文娟，文娟依旧很俊秀，只是眼角的细纹开始显现了，而子俊胖了很多，鬓间白发增多，显得有些沧桑。
席间他们相对无言，吃得很慢很斯文。同学们相互敬酒共话别情，仿佛找到了当初的感觉。
饭后大家又去歌厅k歌，玩的不亦乐乎，子俊和文娟坐在一边看着大家开心的玩着，他俩慢慢的小口喝着啤酒，昏暗的灯光下，谁也看不清他们脸上的泪水滴进了手中的酒杯……
作者简介：
作者：梁虎明，七零后，微信名潇湘雨，陕西关中人，自小喜欢文字，自2018年开始写作至今，虽鲜有文字发表，但仍喜欢写作，愿多交文友，共享文字之乐。（主审：朱丽茹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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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11-13 22: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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