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君，请接受我纸做的青春

李白如雪(李白如雪)

      “我从前以为你很复杂，现在我知道了，原来你很单纯。”Y君用稍稍讥笑的语气对我说。这个话他一定想了很久，而且认为现在的机会正好，所以才会告诉我的，他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。
      我知道，他上午去南边的殡仪馆参加一个好朋友的父亲的遗体告别仪式了，中午没回单位来吃饭，也没回家去吃饭，就在外边一家餐馆和朋友们简单聚了聚。
      “不是，你这是在夸我，还是在贬我呢？”我立马哭笑不得地问他，希望他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，一个完美的解释。
      “应该是夸吧——”他略假思索之后，犹豫着回道。
      “那就不是真正的夸喽？”我冷笑道。
      “当然了，这里边也稍微有点贬的意思，不过这个意思不如夸的意思强烈，你应该能感受得到。”他勉勉强强地解释道，一看就是临时编造出来的话语，显得一点逻辑性都没有，我认为没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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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“你原先以为我很复杂，那是你高看我了，人为地把我给拔高了，然后经过一阵子实际的接触和了解，又发现我这个人其实很傻，很天真，所以又觉得我很单纯了，是不是？”我笑着揣测道。
      “差不多是这个情况吧。”他嘿嘿笑道，像个被我有意戳破了的灰色气球，一下子就变得没有什么体积了，也不再显眼了。
      “人之所以会变得复杂，是因为经历复杂，我其实没有什么过于复杂的经历，所以从本质上来说，我真是一个很单纯的人。”我一边快快地梳理着自己心中的想法，一边斟酌着向他表达道。
      “也就是说，我现在的看法才是准确的，对吧？”
      “应该是吧——”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说道。
      “其实，我欣赏的就是你这种单纯。”他非常大胆地说道，这个话听着就有点暧昧了，不像平时那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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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他完全可以欣赏我，这也是我乐于看到的情况，压根就没什么问题，可是他应该站在一边默默地欣赏我，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地红口白牙地告诉我，他欣赏我啊。他这么直接一说，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我留，可叫我怎么办呢？真是的，他也不替我考虑考虑，就随便向我张口了。当然了，他应该也不是随便张口的，他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经过他慎重考虑的，我了解他的性格。
      刹那间，一种又惊又喜的强烈感觉就涌上了我的心头，搞得我都有点不能恰当地自重了。他总是爱给我出难题，而且全都是让我又惊又喜的难题，我拿他也没什么办法，随便他折腾去吧。
      “你要想说我傻，就直接说，没关系，我能接受。”我故作镇静地告诉他，这当然是一种另类的谴责和不满，他也应该能懂。
      “你不傻，只是有些单纯。”他狡辩道。
      “有什么区别吗？”我问，“尤其是别人眼里。”
      “别人也许分不清——”他道，又开始自负了。
      “你呢？”我道，同时拿两眼用合适的力度蔑瞪了他一下。
      “我应该能分得清吧——”他轻声说道，语音都有点发颤了，他竟然真的心虚了，这就比较有意思了，我又有好戏可看了，“毕竟都是一个屋里的嘛，彼此接触的机会相对多一些，对你的了解也会多一些，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，不用刻意去做什么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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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“其实傻和单纯，还是不一样的。”他又啰嗦道。
      “我觉得我主要是傻，其次才是单纯。”我直接抢白道，看着他在那里瞎费劲，我就有点恼火。他只准备了些许非常简单的其实很不成熟的观点和看法，并没准备好内容丰富而又条理清晰的论据，然后就敢来打搅我，真是把我给看扁了，也把他自己给看高了。我是那么好被别人评头论足和指手画脚的人吗？我说话办事有那么简单幼稚和脸谱化、公式化吗？我难道就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人格吗？我的三观难道还不够完整齐全和自成体系吗？我还需要一个看起来甚至有点婆婆妈妈的老男人来指点我吗？
      好吧，我是有点冲动了，同时想得多了一些。
      “事实恰好相反，你主要是单纯，其次才是傻。”接下来他竟然对我下如此的结论，真是把我给震惊了。
      “哦，是吗？”我问，同时赶紧让自己的脑子歇一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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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“我这是夸你的，你觉得呢？”他讨好道。
      “嗯，也许吧，‘单纯’毕竟比‘傻’要好听一些，”我随即便改变口风说道，也不想和他继续争论下去了，凡事都要适可而止，不能一味地胡搅蛮缠，他也许以为我就是在胡搅蛮缠，“另外，总体上来说，‘单纯’到底还是个褒义词，贬的意味其实并不多强。”
      “郑板桥说过的名言‘难得糊涂’，这里的‘糊涂’二字，就是典型的褒义词，和‘单纯’的意思差不多，所以，有时候也可以这样讲，叫‘难得单纯’……”他啰里啰嗦地继续讲下去，我只是耐着性子听了个大概，大致上知道了他的意思，并没有详细地听取和分析他说的每一句话，因为我心中有点烦他。
      “那么，谢谢你的夸奖！”我道，给出了终止的信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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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自打上次一块吃饭的时候周坤说过陈道明之后，我随后便搜索了一下关于陈道明的相关资料，然后很自然地就知道了《中国式离婚》这部2004年出品的优秀电视剧。待抽空看了全集之后，我对宋建平和林小枫这两个剧中主要人物就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。
      我像林小枫吗？
      他像宋建平吗？
      我感觉，又像又不像。
      像，是指气质方面，我们和人家的确有些像。
      不像，是指现实情况方面。我不是小学老师，不是全职家庭主妇，当然也没有任何的婚姻经历。他呢，不是外科医生，也和我不是结婚多年的夫妻。我就是我，一个普通未婚女人。他就是他，一个普通已婚男人。命运将我们安排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，如此而已。
      “不客气。”他非常绅士地说道。
      其实他心中是有些不满的，我知道，他并不希望我打断他的话，特别是用这种比较狡猾的方式，他不喜欢耍小聪明的人。
      我还是忍不住想起了《中国式离婚》那部电视剧。不看，什么事都没有，看了就会受到深深的影响。再加上旁人嘴里无意当中的推波助澜，我愈发感觉他就是宋建平，我就是林小枫了。
      也许，我们现在只差一个婚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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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怎么办，怎么办？
      对，明知山有虎，偏向虎山行。就和他聊聊《中国式离婚》，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。有些事情，躲，是万万躲不过去的，只有勇敢地迎难而上，不逃避，不畏缩，才有可能最终解决问题。
      “我后来专门抽时间看了一下陈道明和蒋雯丽主演的电视剧，《中国式离婚》，我发现这部电视剧拍得还是相当不错的。”我鼓起勇气起了个头，一改我平日里从来都不喜欢主动说话的老习惯，期望着他能真正重视我聊起这个事情的背后原因。
      这部电视剧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谈话介质罢了，其实我们俩说什么倒是无所谓的，就像真正的武林高手根本就不在意手里拿的是什么武器一样，只要武艺足够高强，随便拿根树枝也能轻松地灭掉对方，至于像无招胜有招和以静制动、以逸待劳这一类的更为高级的策略，就不要再提了，Y君运用起来那真是到了出神入化和炉火纯青的地步，真的叫我望尘莫及，我就是脱了鞋子恐怕也追不上他。但是，他看起来又是一个特别单纯的人，和我一样。有时候，他甚至傻得非常可爱，比周坤还要傻上十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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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“是啊，2004年拍的，放到现在依然不过时。”
      “你，肯定看过了。”我大胆地判断道。
      “是，说实话，我看了好几遍呢。”他羞涩地笑道。
      “那么，是什么吸引住了你？”我好奇地问道。
      “你觉得呢？”他反过来问我，歪着头。
      “反正不会是剧情吧？”我开心地笑道，先随便找个东西抛给他吧，省得下边的情节不好进行。
      “当然不是了，”他道，“这么简单的剧情。”
      “是对现实生活的真实反映吗？”
      “这个原因已经有点靠近真相了。”他用温和的眼光看着我，同时又加大力度在口头上鼓励了我一下。
      “哦，我明白了——”我若有所思地说道。
      “你明白什么了？”他冷笑着问。
      “写实性，就像冷军的油画一样。”我立即回道，这是我内心深处的真切感悟，一般我不会轻易告诉他的，要不是他这么真诚。
      “要听真话吗？”他故意诡异地笑道。
      “说吧，我能接受。”我再次鼓起勇气说道，其实心里还是忍不住在不挺地打退堂鼓，万一他说出来不好听的话，我就没辙了。
      “那个时候，我很喜欢蒋雯丽。”他“噗嗤”一声笑道，彻底把自己的隐私给出卖了，而且还是挥泪大甩卖，清仓大处理，一件都不剩，一件都不留，因为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跟打工仔跑了，老板伤心透顶了，要给自己的事业做个漂亮的了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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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我被他的诚实给逗乐了，不禁掩面而笑。
      “那么，现在呢？”我问。
      “依然喜欢啊。”他瞪大眼睛回道，像个动画人物。
      “你倒是不怕丢人啊。”我呵呵笑道。
      “真实发生的事情，有什么好丢人的？”他带着感情辩解道，一副理所当然和天经地义的样子。
      “说说看，你都喜欢过哪些女明星。”我一下来了兴致，于是就怂恿道，我就知道接下来我会听到一个长长的名单。
      “那就大体上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来说吧，”他更加羞涩地谦虚道，毅然接下了这个庞大的工程，“虽然也不是多准确——”
      “没关系的了。”我用最美的微笑激励他道。
      “嗯，有动画片《花仙子》里的小蓓，”他十分卖力地配合着我的要求，一边仔细地搜索着记忆的宝库，一边慢吞吞地列举道，生怕漏掉某一个他曾经的梦中情人，似乎其中的每一位人物都是极端重要的，千万不能忽略，“有《聪明的一休》里的小叶子——”
      “等等，等等，”我赶忙阻止道，都快要笑岔气了，世上还有这样分析和思考问题的，真是让我开眼了，“动画片不算，因为那里的人物都是虚拟的，不好评价和衡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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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“算了，继续吧。”我轻轻地挥挥手，直接催促道，在他面前我真的不用在意是否会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。
      “其实栗原小卷还是非常值得一提的——”他斗胆又说了一句，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栗原小卷如此情有独钟。
      栗原小卷又是何方神圣，竟然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？
      “好吧，回头我查一下她的资料。”我敷衍道。
      “嗯。”他有点发愣地回应道。
      “继续吧。”我再次催促道。
      我不想听关于日本女演员的任何信息，哪怕是他非常感兴趣的信息也不行，至少现在我非常不想听，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。我稍后又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言行，我觉得吧，这个事情应该是这样的，即我只是为了和他对抗才才和他对抗的，我不愿意表现出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，那样会伤了我的自尊，所以我才有意这样做的。
      唉，有些变化，谁又完全知道原因呢。
      感情这方面的事情吧，又总是这样难以掌控和把握。
      我也不是那种时刻都能控制住自己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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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“……有央视主持人周涛，王小丫，”他抓住眼前稍纵即逝的十分难得的机会接着滔滔不绝地讲起来，若是我有兴趣听下去的话，估计他都能讲到黑天半夜，其实有很多作品和女演员的名字我根本就没记住，而且事后也想不起来了，真是有点对不住他的一片苦心，“有电视剧《大宅门》里白玉婷的扮演者蒋雯丽，电视剧《大雪无痕》中扮演丁洁的曹颖，电视剧《新四军》中于秀英的扮演者张延，电视剧《欢乐颂》里安迪的扮演者刘涛……”
      我的老天啊，他的审美范围可真广！
      “好了，那么请问，蒋雯丽在这些你喜欢的女演员当中，究竟能排到第几位啊？”我讥笑着问道，这很可能是一道送命题。
      “你是说白玉婷，还是说林小枫啊？”他突然问道，一下子就打断了我的思路，搞得我有些措手不及。
      “我说的是蒋雯丽。”我不得不专门强调一下。
       “我虽然说喜欢这些女演员，但是严格来讲，我其实喜欢的是影视剧里面的具体的角色，而不是这些女演员本身，你明白吗？”他十分诚恳地说道，这回倒是没有卖弄的意味了，我比较认同。
      “嗯，有道理，”我不得不如实地说道，他只是将嘴巴轻轻一动，就把我的意志轻松地给瓦解了，手段着实了得，“演员和其所扮演的角色，其实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。”
      “这就对了嘛，”他开心地笑道，一脸的灿烂阳光，就像个刚刚得到棒棒糖的小孩子一样，忍不住要向别的小孩子炫耀，“所以我才会问你，说的是白玉婷，还是林小枫。”
      “白玉婷吧。”我随口说了一个角色的名字。
      他不着急，我还着急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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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“排第一。”他十分严肃地说道。
      “据我所知，在电视剧《大宅门》里，这位脾气古怪的千金大小姐可是一辈子都没结婚啊！”我一下子就咋呼道，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了，所谓的“矜持”一说，早就让我忘到遥远的爪哇岛去了。
      “她和万筱菊的相片结过一次婚。”他道，嘴角生风。
      “对，好像有这个情节。”我道，心中略过一阵寒意。
      “你看过电视剧？”他问，看来是不相信我看过。
      “没有，”我承认道，“不过大体上知道一点点情节。”
      “哦。”他有些失望地叹道。
      “回头我再仔细看一遍。”我提高声音说道。
      是为了讨好他吗？我不知道。
      既然他这么喜欢蒋雯丽扮演的白玉婷，那么，我绝对有必要把《大宅门》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一遍。更 何况，好多人都说我在外貌方面有点像蒋雯丽，那我更是有必要这样做了。
      我这个小小的“蒋雯丽”，是为了那个“宋建平”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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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我觉得Y君是一个比较典型的自傲型的人物，而我口中所谓的自傲和清高还不是一回事，自傲就是努力保持自身的清白和洁净，远离世俗的纷争和恩怨，就是在滚滚红尘中竭力修行，在现实生活的漩涡中不断提高定力，而不是硬生生地抛弃眼前的一切，假模假样地遁入虚伪的桃花源，做个机械而僵硬的自以为是的隐者。至于清高是怎么回事，我觉得就不用再多解释了，诸位自然是知晓的。随便举个小例子吧，他平日里说笑话纯粹是为了让自己开心，是觉得这个笑话本身比较有意思，而不是让听笑话的人高兴，更不是为了逞能和炫耀，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逞能和炫耀的必要。很多人干的是媚俗的事，他干的是媚己的事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遵从自己的良心，而不是为了众人眼中的条条杠杠、规规矩矩和是是非非。
      沧浪之水清兮，可以濯我缨；沧浪之水浊兮，可以濯我足。
      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，尽管我说得并不准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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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如果他不是这样一个人的话，那么他也一定是最想成为这样一个人的人，我想这应该是毫无疑问的，毕竟他总得干点事情嘛，他可不是一个活着就是为了吃饭的人，而是一个吃饭就是为了活着的人。
      “这边的殡仪馆是什么样子？”我开口问道，同时急于从对他的“腹诽”中逃离出来，做个淡定从容的样子给他瞧，让他知道我也是个谈吐风雅、说话有趣、做事有度的人。
      我已经失去了一位最亲的人，因而不介意谈论殡仪馆。
      “就是在一个大院子里建了几个小别墅一样的房子，然后租给人家当灵堂用，南边还有一个大食堂，来的亲戚朋友可以在那里吃饭，至于其他的嘛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——”他不紧不慢地给我汇报着，非常乐意充当解说员的角色。
      我努力地想象着殡仪馆的样子，那个人生的终点站。
      “要是人家愿意的话，一切流程都可以在那里完成？”我道，想给他冰凉的思绪里增添些来自外域的温度。
      “是的，理论上是这样的。”他道。
      “你相信天堂和地狱的说法吗？”我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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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这是一个我一直都没能很好解决的问题，此刻抛给他，我觉得还是比较有意义的，也是充满无尽希望的。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很好的解释。像“信则有，不信则无”这种模棱两可的似是而非的废话，不是我想要的答案。
      “我不相信。”他斩钉截铁地回道。
      “原因呢？”我紧接着问道。
      “因为，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。”他板着脸说道。
      “逗我玩呢，是吧？”我半真半假地嘲弄道。
      “没有啊，一点都没有。”他道，都快要绷不住了。
      “你的表现前后不一啊。”我评论道。
      “我知道。”他道，竟然还敢嘴硬。
      “把你知道的，说给我听听，好让我心服口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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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“你看，事情是这样的，”他微笑着说道，看那个意思就等着我提出这个稍微带点服软性质的要求了，“所有唯心的观点和看法，是不是都是人想出来的？”
      “这个没错。”我承认道。
      “那么，人是不是大自然进化而来的？”他又问。
      “当然是了。”我小心地说道，唯恐又陷入他的圈套里。
      “这样一来的话，是不是可以认定，世上所有唯心的东西，都是大自然进化而来的呀？”他如此论证道。
      “你的意思是，唯心源于唯物？”我总结道。
       “聪明。”他开心地表扬道。
      “那为什么有时候你又表现得比较唯心呢？”我锲而不舍地追问道，希望能在某些环节上战胜他，好多少挽回一点面子。
      “和唯心的人谈唯心，和唯物的人谈唯物。”他呵呵笑道，又当着我的面耍了个小聪明。
      “不就是见人说人话，见鬼说鬼话嘛。”我讥讽道。
      “嘴是两张皮，你怎么说都可以啊。”他还嘴道，讥笑得比我还厉害呢，只是表情上没有我做得夸张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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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嗯，两张皮，想想也是啊，多唯物的见解啊。
       “答案呢？”我把思绪弯回刚才，问道。
      “我的答案就在你的心里啊。”他哧哧笑道。
       “什么意思？”我问，有点着急了。
       “当你问我的时候，你就已经知道答案了，不是吗？”他贫嘴道，开始给我耍起了无赖。
      “我真的不知道啊，”我冷着脸告诉他，“我要是知道的话，还会开口问你吗？”
      “好吧，我问你，你相信天堂和地狱吗？”他板起脸来问我，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样子。
       “这样踢皮球不好吧？”我鄙视道。
       “不是踢皮球，我就是问你。”他强调道。
      “你在问我？”我诧异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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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 “没错，我是在问你，”他再次非常严肃地强调道，而且我听着都有点啰嗦了，“而且这就是我的答案。”
      “哦，是吗？”我道，更加看不起他了。
      呵呵，跟我打什么哑谜啊，真是的。
       “好吧，请问，无论我给你哪种具体的明确的答案，比如有或者没有，你相信吗？”他瞪着眼问道。
       “那得看你说得有没有道理了。”我道。
      “这不就完了嘛，”他开怀大笑道，终于肯把谜底解开了，“无论我说什么，你都会有选择地相信，你都会进一步思考我说的到底对不对，值不值得相信，对吧？”
       我承认，我愣住了。
      “所以，归根结底，你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，关于信或者不信的问题，答案其实就在你都心中，而不是在我的嘴里，不是吗？”他得意洋洋地诡辩道，好像已经把我的心给看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