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凹篦子
文/鞠荣美(济南)
秋后的天气已变得越来越凉爽了，那些烦躁鸣叫的蝉不知什么时候也悄悄地藏起来了。午后的太阳斜照进屋里，母亲看了看屋地面上的阳光，抬起头对我说：“闺女，你看这么好的太阳照着，光坐在这里，一点活也不干，真是吃瞎了饭。”
在母亲看来，要是吃了饭光坐着，似乎就是糟蹋了饭似的。因为母亲是个闲不住的勤劳之人，吃了饭干活已经成了习惯。母亲一共生养了我们兄妹八个，我是她最小的女儿，由于常年的劳累，加上孩子多，日子穷，那时又没有坐月子这一说，以前听她说生完小孩第二天还得去洗地瓜，晒地瓜干，于是便落下了风湿病。我小的时候，母亲才四十多岁，关节病还没那么严重，不堕懒的母亲总是力所能及地干些家务活，可随着年龄的增长，病情越来越重，不得不吃完饭坐在那里晒太阳。
我看出了母亲的心思，便问：“娘你想干啥？告诉我，我去干。”
母亲笑了笑说:“你去把小房里的那捆高粱杆子拿来，我教给你编制凹篦子吧！”
我向来对母亲的是话言听计从，便边答应边起身把那捆高粱秸拿来。那捆高粱秸是截取了秸杆的最上段，不知何时母亲已将它扒光皮叶、捆得整整齐齐的。
“娘，我拿来了，咋弄？”
“我干不了了，我只能动动嘴拨说拨说，你照着我说的做吧！”母亲说着便指导我做。
先在地上楔上了两颗钉子，然后在铁钉上拴上麻线绳，母亲说：“你用一段绳子量一下两个钉子之间的长度，然后把这段绳子对折起来，在绳折处就是找出的中心位置，再把这段折叠的绳子套在一个钉子上，插在中心位置上，然后以此为中心画一个圈，这便是凹篦子的大小了。”
做完这些，我怔住了，一个不识字的母亲居然自制圆规画圆，不得不佩服她们那代人的智慧。就这样高粱秸在母亲的言传比划下一根一根的编了起来。
经过一下午的努力，我居然编成了，看到编制好的凹篦子，母亲用她那有些变形的手指抚摸着，欣慰地说：“还是俺小五灵巧，一学就会。”她高兴地笑了。
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，母亲也去世十一年了。我也成了奶奶辈了。今年听别人说可以用黄草来编制凹篦子。初冬比较暖和，我便有了去山上割黄草的冲动。说干就干，我和妹妹从山上割回了黄草，经过打叶、去皮等一系列的修剪处理，把它们按长短分别捆成了几小捆。看着如细竹般的粗壮的黄草，思绪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午后，暧阳下母女编制凹篦子的情景历历在目，还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母亲坐着的地方。拿过黄草捆，用钉子在地上画圆定线，经过一系列的回忆、停顿、思考，我终于做成了黄草杆材质的凹篦子。
看着圆整、匀称、结实、漂亮的凹篦子，我满意地笑了，似乎看到夕阳下的母亲也笑了，笑容像盛开的菊花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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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2-1-1 22: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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